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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艺术,激扬人生
——读凌晨光《人文博物馆·艺术卷》
许丙泉(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这是一本谈论艺术,提高读者人文素养的著作。而艺术这个话题既简单,又深奥。艺术有具体的表现形式,是一幅画,是一首乐曲,或是随手偶成的一个物品,但又有难以穷尽的深层内蕴。艺术是什么呢,正如作者所说,这真是一个不深究倒明白,一追问就大有麻烦的一个问题。作者没有纠缠于艺术的定义,而是饶有兴致地邀请读者一起先“忘情于声色之间”,从诗人所描绘的声色迷人的春天景象入手,引发读者进入艺术欣赏的领域,读者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来感受艺术,来开始精神的艺术之旅,而不是去死记那些抽象枯燥的概念和教条。在这里作者其实非常巧妙地回答了“什么是艺术”这一难题,答案就在欣赏者的领悟之中,通过欣赏你得到了多少,那么艺术的内涵也就有多少。而作者则要通过一系列的经典作品,一些列有趣的富有启发性的问题向读者展示艺术的真谛,从而不断提高读者的艺术修养。

有了对艺术精神的整体把握,有了对艺术真谛的深入理解,全书也就仿佛处处散发着艺术的光辉,这光辉闪现在每一篇文章的构思、对艺术的真知灼见以及娓娓动情地叙述上。全书由50篇文章组成,每一篇文章的题目都独具匠心,或引人深思,或别有趣味,或画龙点睛、或直奔主题,仅这些题目也几乎囊括了人们有关艺术的所有思考。如前几篇文章的题目分别是:“忘情于声色之间”、“近在咫尺却伸手不及”、“‘我看’还是‘看我’”、“画框的作用”、“大理石如何变成了温暖的肌肤”等,这些题目本身就吸引着人们的主意,引发人们的兴趣,表现出作者独具的艺术欣赏眼光。而对这些题目的展开则更显示着作者对艺术的深刻见解,让我们领略了作者深厚的艺术修养。面对艺术作品,许多人往往感觉到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而作者却能引领读者入乎其内而又出乎其外,用普通而又准确的语言揭示出有关艺术的一个个奥妙。如作者说:“如果欣赏者一方面清醒地意识到艺术品是艺术家的创造物,另一方面又真切地感到审美的满足,想象力的发挥,个人经验的扩大,那么,他就是懂得了艺术。”“艺术使生活变得永恒。”“在音乐中体验生命的搏动,这就是音乐的永恒魅力之所在”。

艺术总是牵动着人们的感情,引发着人们的思考,而文章也讲究“文似看山不喜平”,作者在谈论艺术,谈论凝聚着人类思想感情的一个个闪光的珍珠,我们也可以从作者的行文中体会到一种与这些艺术杰作相映成趣的思想感情的流溢。这样使读者在获得知识、增强欣赏能力的同时,也能逐渐产生了在艺术中自由呼吸的愉悦。如作者这样描述凡高的《圣雷米病院》:“在动荡不安的天空中,云彩像是在摇摆着起舞,树木则如火焰一般地舔舐着天空。”凡高的《星月夜》:“夏夜傍晚的天空像旋涡一样翻滚,高耸的松树如烈火扭转升腾,星星和月亮在天空中闪烁着夺目的凛光,像要爆裂一般……”聆听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感受是:“这是精神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发出的胜利之声,是心灵达到自由境界时发出的感叹之声,是一个耳聋的音乐大师用他那颗搏动的心奉献给人类的最伟大的声音,在对理想境界的讴歌中,他达到了艺术的极致!”作者这样解读《雨后的爱托达断崖》:“海水在周而复始地拍打着海岸,天空的云彩似乎也和着浪涛拍打的节奏缓缓地流动,巍然屹立的山崖因此而更显得厚重和从容,以一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概震撼和感染着观赏者。这里虽然没有紧张、冲突和搏斗,但分明又是坚韧、正直、不可动摇的精神写照。”如此富有感染力的文字比比皆是,为读者开启着艺术欣赏的心灵之门。在皮格马利翁的故事中,作者发现了艺术赋予石像以生命的力量,而在泰姬陵的故事中,作者又让读者看到鲜活的生命是如何转化成了永恒的艺术品,从而揭示出艺术与生命的本真同一。

作者以深厚的艺术修养为读者阐释着艺术杰作,还以渊博的知识为读者请来众多的艺术家、理论家、批评家,让读者通过他们的话来共同感悟艺术:康德、歌德、托尔斯泰、海德格尔、阿恩海姆、布洛克以及苏轼、徐渭、齐白石、丰子恺等,而他们的讲述与作者自己的体验又往往水乳交融,共同构成一部艺术探索的心灵交响曲,共同展示出人们对生命和艺术的热爱和沉思。

艺术是渗透着人的思想感情的精神创造,它首先要有一定的表现形式,离不开物质材料,如此才能具体化为一幅绘画、一曲音乐或是一尊雕像等。再好的描述和评论也代替不了对艺术作品本身的欣赏。作者在本书中也提到了这一点:“只有诉诸感觉的东西,才能引起强烈的感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而这也正是本书的一大特色:众多的彩色插图。全书每一篇文章都配有两三幅或更多的插图,共有约200幅之多。其中有世界艺术史上的经典绘画、雕塑,如达·芬奇《蒙娜丽莎》、安格尔《泉》、米开朗基罗《大卫》、列宾《伊凡雷帝杀子》、拉斐尔《西斯廷圣母》、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罗丹《沉思》、德拉克罗瓦《自由引导人民》、凡·高《向日葵》、古希腊雕塑《米罗岛的维纳斯》,中国画家黄宾虹的《青城山坐雨图》、郑板桥《竹石图》、朱耷《荷花水鸟图》、徐渭《墨葡萄图》、郭熙《早春图》、郑思肖《墨竹图》、戴进《风雨归舟图》、王维《雪溪图》、范宽《溪山行旅图》、齐白石《虾》等约150幅,堪称一所收藏丰富的艺术博物馆。音乐虽然不能像图画一样展示在书页中,但作者别出心裁,把一些精美的音乐唱片封面搬到了书中,增加了观赏性,而我们知道唱片封面的选择对阐释音乐作品的内涵有着一定的作用。作者还选取了一些伟大音乐家的肖像来帮助读者理解音乐,风格即人,这些音乐家的形象不正是他们作品的最好注脚吗?如柏辽兹的敏感而坚毅,巴赫的端庄和谐,莫扎特的天使般的微笑,贝多芬的桀骜不驯,柴科夫斯基的沧桑与深沉……仅仅这些个性鲜明的形象也足以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思。作者在讲述音乐时也常以绘画为例来作形象的说明,如用伦勃朗的《戴头盔的男子》来说明音乐中的表情与力度,用莫奈的《蒙哥任的池塘》来解释音乐中的线条与色块,用美国大峡谷的壮丽风景来让读者在想象中感受作曲家格罗菲的《大峡谷》,用鲁本斯《基督、约翰和天使》来表现音乐中的巴洛克风格等。这样既把音乐用形象展示出来,又使读者在不同艺术形式的交融中理解了艺术的真谛。这可以说是作者一个大胆独特而又能获得最好效果的一个创造。

在这本书中,读者可以观赏一幅幅精美漂亮的图画,满足感官的享受,忘情于声色之中;可以阅读生动的故事,知道有关艺术的趣闻轶事;可以获得绘画与音乐的种类、绘画的材料、各种乐器的特点、乐队的组成、指挥的作用等有关知识;可以了解艺术家如何创作,如何把感情表现在画面上,倾注在音乐中;可以学会如何去欣赏艺术,如何从艺术回到现实中;可以去感受那些艺术家的伟大心灵,超越有限的存在,而获得精神的永恒……

这本书不愧是一所艺术的博物馆,它收藏了众多的艺术品,陈列得井井有条,到处闪烁着艺术的光芒,闪烁着人类精神的光芒,琳琅满目,五光十色,金碧辉煌。更难得的是有作者这样一位热爱艺术、精通艺术、有深刻而独特见解的鉴赏家为游客娓娓讲述,引导游客在艺术的世界里自由徜徉,去体会人类的艺术精神,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而随着作者的点拨,游客也能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世界,激扬人生,使自己的人生如一幅画,像一首歌,时时处处有审美的精神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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