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瑶

哈桑·穆萨维创作的《拳击手》是布拉迪斯拉发国际插画双年展（BIB）的2019年年度大奖作品，它讲述了一个拳击手在单调重复的日常中探索自己击拳意义的心路历程。起初，拳击手是在艰苦的环境里每天机械地练习击拳，后来因为找不到自己击拳的意义便停止击拳，最终他在与社会、与大自然的相处中找到了自己击拳的动力所在。哈桑·穆萨维用生动的图画配合真挚的文字，带领着我们去体验一场温暖的心灵之旅。

初读《拳击手》时，最先被该书的色彩运用所感染。封面是拳击手穿着拳击裤、戴着绣有爱心的拳击手套在雪地里击拳，加上纵向的长方形开本，营造出一种拳击手与艰苦的外界环境斗争的孤独的萧冷氛围，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心疼拳击手的心理暗示。可一翻开前环衬，颜色就有了强烈的变化。前后环衬都是铺满页面的上粉下蓝的设计，粉色让人想起伊朗常年炎热、干燥的天空，下面的蓝色则是安静、清凉的海洋。只看封面，或许会猜想这是拳击手与恶劣艰难的外界环境斗争的过程，而环衬与封面在色彩上的反差则引导着我们阅读心理的变化，可以真切感受到拳击手自内而外地寻找自我的心路历程。

拳击手对前来请教击拳方法的小朋友上的第一课就是，“当你抬起拳头时，先要想清楚将它落在哪里……”。在他之前的人生里，击拳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要做的工作，他用拳头掀起巨浪、击落飞机，通过勤奋练习成为城里最受欢迎的拳击手。随着拳击手套上两颗心的颜色逐渐暗淡到撕裂，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出拳的东西了。他便停止了击拳，觉得很孤单。拳击手想起了“父亲的拳头只为给人们带来快乐而出击”，于是开始为了帮助他人而击拳。当他把目光转向外在世界、转向他人，并将自己的特长以更有意义的方式发挥出来时，他的人生重新获得了意义。拳击手想通自己击拳的意义之前，他对着草地、树木、天空、海浪等击拳的图画是场景中代表性元素的单调重复。当他领悟到击拳的乐趣后，同样是面对草地、天空、海浪，画面却发生了很大变化，这些场景中的元素变得丰富而生动，图画中颜色的种类也增多了。这也是在表现隐含在文字背后的意义，拳击手为帮助他人而出拳的同时，他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更丰富了。拳击手从内心出发，在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中，在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中，找到了击拳的意义所在。

《拳击手》的图画具有典型的民族风格，书名页上的建筑群是多见于清真寺建筑上的波斯穹顶。这些穹顶上色彩丰富的花纹装饰是伊斯兰艺术风格的代表之一——阿拉伯式花纹。阿拉伯式花纹的基本特征就是，用简单、抽象的几何图案来描绘具体的植物、动物的样貌，《拳击手》中就应用了大量的几何纹饰。阿拉伯式花纹看似呆板，却带有宇宙象征主义的美学意味。书中，虽然拳击手一直以战斗状态在出拳，但是在雪地、草地、高山场景里，他整个人是融入自然环境里的。高大的拳击手并没有比一簇簇弧形的草丛、一座座小三角形的高山更为突出。最后一页，拳击手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拳击手势，望着天空和飞鸟，安静地面向海洋站在山顶。拳击手的形象只剩下简单的人形轮廓，人形轮廓的颜色、肌理和拳击手脚下的高山完全一样。这样的创作手法，也许是在表达拳击手思考击拳乐趣的过程，也是他感受人的力量与宇宙的力量相互作用的过程，而这种人融合于天地的状态正是宇宙象征主义宣扬的理念。

（本文发表于2021年6月15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第2729、2730期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