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文静

“一部给识者的书，一部给我的书。”罗马尼亚作家奥拉?克里斯蒂将这句话，写在了带有自传体色彩的《心灵的守护神——我的启悟书》的扉页上。

给自己，给知音，唯赤诚，方可达。山东教育出版社引进出版的这部长篇诗体小说，于东南欧多元文化之境，呈现了一位知识女性的心灵成长。一如克里斯蒂所说，“倘若你有清醒、在场、不死的心灵，所有的神奇都会被体验被歌唱”。

“心灵的守护神”概念的创造者是尼采，克里斯蒂眼中“极其少有的思想家之一”。

尼采说：“心灵的守护神，强迫每个大声发声的、自负的人沉默，关心照顾他们，治愈灵魂的横冲直撞，让他们体验到一种想要平静的渴望。像一面镜子，映出天空。”克里斯蒂认为，为“心灵的守护神”所居佑的人，会用恋人般的目光亲近世界，而苦难“会是有利的、希冀的、有意创造的机会，从另一个角度发现自我，重新发现和增加内心之光”。

《心灵的守护神》的每一个片段，都与克里斯蒂的生命经验紧密相关。从尼采那里，她“学会了要从自身自立，要让自己贴近大地”。在天地人神的独特对话中，她行走，她回忆，她思考，“嗅出隐藏的和被遗忘的宝藏，发现长埋在泥沙中的每一粒黄金”。

未经审察的人生不值得过。克里斯蒂依循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所有地方和所有方面，我都要抵达最后极限，我的一生完成了到极限另一端的跨越”，去抵达一种境界，重新发现自我，“问自己：我是谁的天空，上帝？你将在哪个世界把我唤醒？”

透过自身经历的民族历史和社会转轨期的一个个切面，克里斯蒂思考政治、文化，体悟民族命运、社会变迁，探寻“如何去谈论真理”“信仰，让信仰靠近信仰”等终极性问题。

直抵最后极限，正是孔子、苏格拉底，尼采、马克思，陀思妥耶夫斯基、鲁迅，这些思想家伟大的原因所在。他们发现问题，不会绕行，不会回避，而是穿过去，给出解答。他们以“明察而热切的眼光”，照亮了“人类良心的种种问题”。

但克里斯蒂的思考与追寻，并不沉重。《心灵的守护神》笔触优美，有“成群的彩蝶”，有“散发香味的可爱羊群”，有“柳树、玫瑰、三叶草”，有“山峦、世界、夏日、眼睛、岸边、大海”。她找到了存在于生命中的那个天堂。“一群圣者，让根生长在天空和草地，把根留在树木、花香、毛脚燕，让灵魂——像所有的苹果长在苹果树上，像所有的榅桲挂在榅桲枝头，像鸟儿飞在蓝天——让灵魂紧贴在先祖。”

“在一处山脚，在一个天堂的入口。”克里斯蒂完成了自我发现、自我认识，也带着《心灵的守护神》寻觅“识者”，寻找知音。

初读此书，读者会有一定的距离感。其一，宗教文化色彩浓厚，此书所涉灵魂及起源问题，可追溯到“两希文明”时代的哲学与宗教，神话元素、宗教故事颇多。其二，互文性，不同文明、文化和文学景象交织。克里斯蒂长期生活在摩尔多瓦，深受俄罗斯文学影响，同时深谙世界文化尤其是欧洲的文学、历史和艺术。其三，美丽的罗马尼亚语。拉丁渊源，从诸多国际语言中吸收词语，使罗马尼亚语拥有极为丰富的语义蕴含。

距离可能让人望而生畏，但去读，去缩小距离，何尝不是感受爱、发现美、追逐光，接近自己“心灵的守护神”的过程呢？

“去爱吧，你将被爱”——克里斯蒂歌颂爱，对大自然、对生活的爱。在她笔下，世间万物都富有生命。“像藻类一样去爱”“像苹果树像玉兰花一样去爱”“我要像海盐一样去爱”。

而克里斯蒂的个体经验以及由此抽象而出的形而上情感，具有世界性意义。她对神圣之“我”的执念，既沿自古希腊德尔菲神谕“认识你自己”，也与佛教的修心、净心，儒家的致良知、求内圣，具有契合性。

爱，可以越过山峰。克里斯蒂写道：“你接着去飞翔，飞翔，飞向世界屋脊，优美地滑翔在西藏那灰色、蓝色、绿色、橙色的山巅。翱翔吧，任性吧，让自己被爱，享受风、神鹰、积雪和你暂时看不到的世界的爱。”

书，可以消除隔阂。《心灵的守护神》中文版新书发布会，举行于2019年第26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开幕首日。这届图书博览会的主宾国是罗马尼亚，主题为“罗马尼亚——一书之遥”。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一种语言与另一种语言，一种文明与另一种文明，也许只是“一书之遥”。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2020年3月27日 23版

图书信息:

心灵的守护神——我的启悟书

作者：[罗马尼亚]奥拉?克里斯蒂（Aura Christi）

出版时间:2019年11月

定价:98元

出版社:山东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