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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贯中的创作方法
——《中国古代小说构思学》

马瑞芳

诸葛亮是《三国志通俗演义》第一主角,也是罗贯中笔下最有光彩的人物。他在第三十七回才出场。

一、初出茅庐知天下

诸葛亮是在现实斗争矛盾最尖锐时出现的:曹操经过官渡之战实力大振,虎视江南。刘备兵败,寄人篱下,守古城的弹丸之地。刘备正处于找不到出路的状况,为了求贤,他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诸葛亮一露面,就显示了过人的才智。所谓“未出茅庐尽知天下”:自董卓以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计。曹操比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定三分亮出茅庐》

诸葛亮一番话,就给刘备分析了天下形势,制定了可能制胜的策略和联吴抗曹的决策。诸葛亮一出场,就显示出富有远见的政治家风度。

二、神机妙算的过人才智

在诸葛亮身上,我们首先看到,过人的才智使他具有在决策、治国、用兵遣将上的预见性,就是人们经常说的“料事如神”。赤壁之战就是由诸葛亮力挽狂澜:是他制定了联吴抗曹的战略决策;是他舌战群儒,驳倒东吴投降派;是他察言观色,义激孙权和周瑜,使他们下定决心,形成了孙刘联合共同抗曹的局面。是诸葛亮和周瑜一起制定了“火攻”战术决策,并以“草船借箭”和“借东风”神奇举动,帮助东吴统帅周瑜。

诸葛亮还在错综复杂的政治形势下,屡次成功逃脱周瑜的加害。赤壁之战后,诸葛亮为刘备制定了蜀国基业的决策,机智地从周瑜手中夺取了荆州、益州。

“赤壁大战”、“三气周瑜”等故事是《三国演义》中花团锦簇的文字,也是长久以来我国戏剧舞台上久演不衰的剧目,都是诸葛亮的重头戏。

诸葛亮大半生在军营度过。他的“智绝”尤其表现在临敌决战。他用兵遣将总是因人而异。

对心高气傲的关羽,诸葛亮给他戴高帽儿。刘备收了猛将马超后,关羽不服气,要求离开他镇守的荆州,入蜀跟马超比武。诸葛亮写信给关羽,说:马超虽然勇猛,但仅可以跟翼德(张飞)并驱争先,哪儿比得了您这位“绝伦逸群”的美髯公?关羽果然心平气和留在荆州。对莽撞的张飞,诸葛亮经常用激将法,明明要派张飞出战,却故意说:这个敌将,张飞对付不了,得调云长回来才能取胜,张飞立即哇哇大叫、马到成功。而对忠诚细心的赵云,诸葛亮总是好言好语勉励。

同样的,诸葛亮与敌人斗智时也因人而异。对器量狭小的周瑜,诸葛亮就设法气他,气死人还要声泪俱下地前去吊丧。对多疑的曹操,诸葛亮就用疑兵扰之。对深知诸葛亮为人、小心谨慎的司马懿,诸葛亮就大胆地冒险取胜,“空城计”的故事就是这方面的典范。

诸葛亮给人的突出印象是神机妙算,用兵神出鬼没。实际上,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浪漫情节往往都有个合理内核,那就是诸葛亮对敌情的精细分析,对世间万物的全面了解。“空城计”是诸葛亮在十分危险的形势下巧用智谋,大胆冒险,正是基于他对魏军统帅司马懿为人特点的了解。“草船借箭”固然是出于诸葛亮的大无畏精神,但更主要的是:作为军事家的诸葛亮知天文地理,对大雾锁江的天气能预知,对曹操大雾中不敢出兵、只敢放箭能预测。“借东风”是诸葛亮识天文地理的结果。至于诸葛亮去世后,他的部下按他死前的安排,用诸葛亮木雕像吓走追赶蜀兵的司马懿,还有诸葛亮死前布置智斩魏延,都是基于对人性的深刻了解作出的聪明决策。

“诸葛亮”已经不仅仅是历史人物、文学形象,还成为汉语中的特殊名词,“诸葛亮”意味着聪明、智慧,意味着无所不能。用“诸葛亮”构筑的歇后语经常为老百姓使用,如:“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事后诸葛亮”。在世界各国中,一个小说人物能影响到一个民族的语言文化,并不多见,说明诸葛亮这个艺术形象的非凡魅力,也说明罗贯中创造人物真是“绝”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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